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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黑暗籠罩著雜亂荒廢的教室, 淩亂擺放的高考覆習冊遍布整個地面,空氣寒冷潮濕讓人喘不過氣,玻璃窗緊閉。

雨聲, 風聲,還有輕微的喘息聲。

白霧隨著少女急促的吐息在縈繞唇邊,琥珀瞳色被黑夜染得混沌不堪,眼神迷離, 長眉緊蹙。

嘴裏被塞滿。

是什麽,冰涼光滑,池晚恍惚想到夏日裏貪戀的冰塊。

在無數次的深夜,咬開,等待冰的融化。

一點點吞噬她的恐慌。

周憐單膝抵著瓷磚地面,他俯身以上位者的姿態靠近她,在講臺狹窄的環境裏,明知道她無處可逃。

卻還是逼近。

他眸色依舊平淡,清冷疏離幾乎是刻在骨子裏,哪怕眼前是如此場景, 周憐也只是將動作緩慢下來。

慢條斯理,一如他往日的作風。

池晚的失態和他的得體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冷白修長的手指卻輕微發顫, 他身體不斷向前傾, 咬痕很快出現在他手指皮膚上,用力得發白。

池晚沒松口, 她緩緩閉上眼。

渾身失去支點的時候,她跌入周憐的面前。

跌進他有力的手臂上, 周憐呼吸有些錯亂, 他盡可能給她依靠,指尖的疼痛刺激著他, 但是比疼痛更激烈的,是另一種感覺。

周憐不明白,但他希望這一刻永遠不會停。

池晚最後一眼看清周憐的時候,他神情隱忍,黯然失色的眼眸如同深淵一樣令她沈溺。

接著眼前一黑,她昏了過去。

周憐將手指抽離了出來,從溫熱弱小柔軟的地方,他垂眸看著昏睡的少女,目光停留在她紅腫濕潤的唇上。

他平靜地將池晚從地面上撈了起來,並沒有對她有其他的舉動。

只感覺她口袋裏的電話一直在響。

周憐拿過看著,是一串數字。

他沒有接聽,此時門外傳來很大的動靜,鐵鎖碰撞砸在一起,有人影破門而入。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找到了最裏面的教室。

何喻州一腳踹開門。

那瞬,雨水冷風順著縫隙吹進教室裏,淡淡光影照在周憐和池晚的身上。

池晚閉著眼睛靠在周憐的身上,肩膀披著周憐校服的外套。

周憐穿著單薄的白襯衫,袖口處露出半截冷白手腕,順著往下看,手指上印著咬痕。

四目相對。

何喻州瞪著他,上前想要將池晚帶走。

準備直接上手。

“她只會更厭惡你。”周憐冷聲說,這句話讓何喻州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手指上的咬痕何喻州不是沒註意到,兩人剛才發生了什麽,他甚至都不敢想象。

第一次對池晚,被陌生人隔開。

就算周憐不這麽說,何喻州也明白,再多觸碰池晚,只會讓她更加疏遠自己。

周憐從池晚的手機裏找到另外的聯系人,是柳語女士,池晚的媽媽。

他註意到兩人上次的通話還是昨天晚上。

撥通後他將手機遞給何喻州,讓他去和對面交流。

何喻州輕蔑掃了眼他,接過手機。

兩個男人安靜片刻,“嘟嘟嘟——”撥號聲響了很久。

最後以無人接聽收尾。

“她家裏人呢。”周憐問他。

“在外地。”何喻州和他沒什麽好腔,“我和她住一起,她今天也是要和我回去。”他挑釁地看著周憐。

周憐沒理睬他,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號碼。

“王叔,把車開到教學樓下。”他語氣自然。

電話通了不到十秒就掛斷了。

周憐扶著池晚起身,摻著她緩慢移到教室門口。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橘色車燈照進教學樓一瞬,光影遮了周憐半張臉,他眸色冰冷,最後看著何喻州。

“那她今晚或許不能和你回去了。”他說。

“你帶她去哪?”何喻州緊張地看著他。

周憐最後耐心地回答了無比愚蠢的問題。“醫院。”

“你別碰她。”何喻州站在他身後,看著兩人的背影,他最後低聲說著。

周憐側過臉沒有正眼看他,“我不是你。”

說完便離開了,空蕩教室裏,雨還在窗外下,冷風吹過,寂寥孤冷的教學樓長廊只剩下何喻州一個。

他氣不過,踹了腳教室的門。

劇烈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教學樓梯口。

這下,何喻州明白,他徹底失去池晚了。

周憐將昏迷的池晚送進後座,用手臂遮蓋著她的臉頰,避免她被雨水淋到。

而他渾身濕漉漉,襯衫透過水將他肌肉線條包裹著,看似精瘦,實則處處隱藏著力量。

額間濕發垂著水珠,滴落在少女的眉心。

周憐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灼傷。

他陪在池晚的身邊。

“王繼,快點,去醫院。”他對著前面說。

王繼點頭,很快就發動了汽車。

校園裏,一輛賓利歐陸GT行駛在教學區,漆黑矜貴的車型顯得格格不入,保安t見了都沒敢攔著。

大門敞開,他們站在保安室目送這輛車的遠去。

周憐註意到車子換了,“你回南城了。”

“是周承少爺喊我回去的。”王繼如實答著。

“他什麽時候來柳市?”周憐揉著眉心,餘光落在身邊池晚的身上。

“按他的性格,應該年後。”王繼說。

“嗯。”周憐沒再問其他,“再快點。”

在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只是說池晚因為封閉環境造成精神壓力大,過度緊張,加上貧血才導致的昏厥,還伴有低燒。

並無其他大問題。

周憐在醫院安排了病房,讓池晚暫住一晚,護士給她打著點滴,中途池晚並沒有醒。

她昏睡得很沈。

周憐看到她眼下的青黑,臉色慘白,哪怕是熟睡,眉毛也若有似無地微蹙。

明亮的燈光下,他就這麽看著池晚,想等她醒來再告訴她發生的一切。

就這麽枯燥平靜地坐了一個小時。

池晚除了呼吸逐漸平穩,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她太累了。

這個期間,池晚的手機響起過兩次,是她的媽媽。

周憐沒去接,他不想造成沒必要的誤會。

他只是看著手機屏幕閃著一下又一下,震動在桌面上的動靜一下又一下。

直到一切再次安靜下來。

最後,他拿過手機。

在聯系人裏輸入了一串數字。

在聯系人名稱那裏,周憐手指停了下來。

他註意到手指上的咬痕已經開始消下去,他思緒回到了雨夜的教室裏,用另一手指摩挲著消散的咬痕。

疼痛感早就不見了。

周憐擡眸看了眼病床上的池晚,他緩緩靠近,伸手碰了碰她的眉心。

簡單的試探。

對方當然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

周憐順著她的眉心往下,撫過她小巧的鼻尖,呼吸沈重從這傳來,像是熟睡的小狗。

他只是這麽瞬間想到了這個比喻。

有了答案,他的手停了下來。

“骨頭”就這麽出現在了池晚的老年機裏。

帶著只有周憐明白的惡趣味。

他安靜地將池晚的手機放回了原處,最後看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淩晨四點,池晚終於醒了。

她在黑夜裏驚醒,後背脖頸冒著冷汗,四周黑暗寂靜,陌生的環境下只有濃烈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池晚驚慌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還穿著校服,身上蓋白被單。

她感覺喉嚨幹渴得厲害,張了張嘴想喊些什麽,卻發不出一點聲響。

池晚摸索著四周,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點開一看,4:17的數字在黑夜裏亮得刺眼。

還有不到五個小時考理綜。

這是她僅有的想法。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和情況,只知道還有不到五個小時考理綜。

池晚幾乎是跳下床,她摁著墻上的開關,頭頂的燈照亮了四周,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的病房裏。

好在手上沒有插什麽奇怪的針管,她註意到手背上有白紗布包裹著,撕開看了眼,是針孔。

池晚拿起自己的書包,開了病房門就往外跑。

“誒!402病人!你別跑!”巡邏護士的聲音傳來。

池晚不理睬,她甚至沒坐電梯,直直往安全通道跑去。

轉彎處路過了問診中心,幾個值夜班的護士聽見動靜都朝著她看。

“你現在不能離開病房。”為首的護士向她走來。

“我現在好了,我要回家。”池晚急切地解釋道。

眼看著五點天都要亮了,她還要考試。

幾個護士對視了下,“你聯系下你的家屬帶你回去。”

池晚掏出電話,看見了柳語女士的兩個未接來電,她點開聯系人那一欄,註意到多出來的那個。

“骨頭”。

骨頭是什麽?

誰存的?

她回憶起昏倒前發生的一切,陰雨,教室,周憐的手指......

池晚心下一緊。

最後她撥通了這個號碼。

在淩晨四點半。

後知後覺自己是在擾民,於是準備掛斷。

電話響了沒多久,對方就接通了。

接通了但是沒有任何聲響。

“餵......”池晚等待著對方的回音,註意到護士都在看她。

她趕緊又改了口,開始演戲。

“媽,我想出院。”她硬著頭皮喊下來,希望對面是個死人,聽不到自己說的話。

對方沒有回應。

“媽媽?”池晚微弱的聲音在安靜醫院裏被羞恥地放大。

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沒睡醒。

“嗯。”電話那頭模糊傳來聲低沈的悶哼。

緩了片刻,周憐慵懶清散的聲線響起:“睡好了?”

池晚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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